冷山

此地寄相思。

【竹闲】【闲萍】刺杀

【陈萍萍第一次刺杀庆帝,范闲李代桃僵。】

悬空庙刺杀震惊整个庆国,好在京都有位忠君护主的小范大人,皇帝陛下才幸免于难。可惜,小范大人被刺客的剑直中胸部,救了一晚上才活了过来,全京城的人都松了口气。


范府和陈园两处的暗哨都悄悄撤下,陛下说,他们两个暂时不会发疯了。


范闲留在宫里养伤,身旁只有范若若和林婉儿守着。婉儿说,这次刺杀,陛下雷霆震怒,京都守备、禁军守卫统统被问责,撤了三十多位官员的职,叶重丢了官,禁军统领宫典也被流放外地。好在范闲用命挽回这次危机,监察院才躲过陛下的怒火。


如今,皇宫高度戒备,整座皇宫像个铁桶,连只苍蝇都飞不进来。庆帝禁止任何皇亲国戚和臣子的探访,免去了范闲一干麻烦。


范闲躺在床上,望着洁白轻柔的纱幔,有些犯愁。宫里太闷了,他想回范府,见见他的那个爹,喝喝姨娘调的梅子浆。可是,陛下不允。


陛下一天来看他两次,除了询问病情,还特地让御膳房把皇帝独享的燕窝粥带着。范闲的伤口很深,动作艰难,根本起不来。


庆帝让他不用在意虚礼,亲手拿着汤匙喂他喝粥。旁边的侯公公感动落泪,小范大人舍命救主,陛下亲自看望赐食,真是一段君圣臣贤的佳话。


范闲不知道这段话佳不佳,只知道这燕窝不怎么香。躺着不能动了,还得诚惶诚恐的和陛下对话,担心把什么秘密说漏嘴。


好在陛下见范闲精神萎靡,不多作停留,喂了半碗粥就离开了。范闲就这样迷迷糊糊睡了过去。


月过中天,寝殿微响,一个黑影一闪而过,无声的穿过珠帘,立在范闲的床前。黑影的眼睛蒙着一块黑布,正是五竹。


他一动不动的看着床上的青年。范闲的脸色很白,是失血过多的缘故。余毒未清,让他额上添了一层细汗。他在做梦,眉头紧皱,双手紧紧攥着被子,似是面临极大的恐惧。


五竹伸手指,拢起两根手背贴着范闲的脸,没有发烧,看样子宫里的太医还有些本事。他掀开范闲的被子,解开他的衣衫,伤口处理得很好,没有出血。他低下头凑近闻了一闻,用的都是上好的药。


五竹抿紧的嘴终于松了松,握着铁钎的手又紧了紧,“刺杀。”他冷哼一声。“刺杀。”


范闲似乎在梦里给了回应,低低的唤了一声,“叔——”


五竹将目光移到范闲的脸上。范闲开始砸吧嘴,踢了一下被子,还骂了一句,“什么药,苦死了。”


五竹眼尖微挑,默默从寝殿里退了出去。不到一盏茶的时间,他又回来了,手里拿着三颗饴糖,正是御膳房国宴专用。他取出一颗塞进范闲的嘴里,范闲终于安静下来,连眉头都舒张了不少。


五竹就这样一动不动看着他,直至月色西沉,东方既白。禁军的第十六次换岗,五竹人影一闪,又消失了。


过了半个时辰,范闲醒了过来,只觉得昨晚睡得极其安稳,今日精神甚佳,气力恢复不少,连嘴巴里都是甜甜的。


若若替他换药,看见床头两粒饴糖,道:“哥,你想吃糖和我说,偷偷藏着有什么意思,我又不笑话你。”


范闲一瞥,偷偷将糖塞进枕头下面。这敏感时期,能出入皇宫如无人之境,在他床头放糖的,只有五竹叔。敢冒着陛下滔天怒火闯进皇宫来看他的,也只有五竹叔了。


当晚,范闲装睡,五竹比昨天来得更早一些。范闲懒懒的唤了一声,“叔,你也太嚣张了。”


五竹挑眉。掀开帘子,大大方方站在范闲床前。范闲睁开清亮的眼睛,自北齐一别,这是第一次看见五竹叔,满心都是欢喜。


“外面的禁军可都是陛下亲自挑选的精锐!”范闲笑吟吟。


“他们拦不住我。”五竹淡淡的道。


范闲想起身,不料牵动伤口,呻吟了一声。五竹眉头一皱,上前一步按住他的肩膀,“躺着。”


范闲乖乖躺了回去,身心都放松下来。虽说身处皇宫,可只有五竹叔在身旁,他才能感觉得真正的心安。


“这次刺杀,有人放了把火、有人调开护卫、有人安排了刺客。”五竹开门见山,说出自己的结论。


范闲摇头苦笑,“我知道,火是陛下放的,虎卫是我爹调开的,刺客是陈萍萍的人。”


五竹的铁钎一凛,冷冷道:“先杀谁?”


范闲一惊,忙扯住五竹的衣衫,急道,“你别动手,这是个误会,他们没想杀我。他们三个各行其是,互不知晓,不知道我会突然出现。这件事,交给我处理。”


五竹顿了顿,看着范闲紧张的神色,不由得松开气力,“好。”他道,伸手拂去范闲额上的细汗。


范闲抓住五竹的手,往他冰凉的掌心蹭了蹭,“叔,我以为这次真的会死。”


五竹又抿紧了嘴巴。


“我等你来救我,等了很久……”


“那个地板又冷又硬,咯得我背疼……”


“流了好多血……”


“影子的剑太凶了……”范闲念念叨叨,慢慢的合上疲惫的眼皮。


“睡吧。”五竹干巴巴的道。


“疼死我了……”范闲的声音低了下去,抓五竹的手也松开了。


五竹没有把手抽回来,手指和掌心触碰着范闲的脸,还有他温暖的呼吸萦绕,痒痒的,让五竹心中的弦都绷紧了一寸。


三天后,在范闲强烈要求下,庆帝将范闲送出宫,赐下数名太医和灵丹妙药,跟着回范府。大家都说小范大人君恩正宠,只有范闲知道,那不是宠,是愧疚。


范闲被人从担架上抬下来,范建的眼眶立刻就红了。入了内院,将周围的人都赶了出去,范建正欲解释,范闲就打断他,“父亲,我明白你的苦心。”


陛下放了把火,范建把虎卫赶走,让范闲前去救驾,不过想博得一个忠君护主的名声,谁会料到悬空寺上面竟然真的有危险。


范建微微叹息,摸了摸儿子苍白的脸,道,“你安心养病,其他的麻烦为父替你解决。”


范建说的麻烦就是范闲最讨厌的麻烦。从他回府一炷香之后,无数达官贵人开始往范府送礼,美其名曰看望小范大人,各方势力都小心翼翼的讨好这位虚弱的庆国大功臣。


范建是官场狐狸,不但不让任何人打扰范闲,一番场面话说得无懈可击,让送礼的都送得极其痛快。


但有几个人不太痛快。比如太子和二皇子。拿着贵重的药材,亲自登门,范建都没让见。更甚者,就打开一条门缝,让他们看一眼,范闲躺着假寐,懒得和他们扯嘴皮。


第三日,范闲终于可以起身了,叫来王启年,弄来一辆轮椅,套车溜出府,去监察院。


京都的人都知道,监察院有两个祖宗。老祖宗陈萍萍,小祖宗小范大人。这次,监察院的小祖宗重伤未愈,老祖宗亲自出马,回到监察院坐镇,调查陛下遇刺一事。


监察院三级戒备,一处二处六处八处的人全部出勤。范闲推着轮椅,慢悠悠滑到监察院最里面的院子里。


这个院子是陈萍萍专属,阳光充足,鲜花盛开,平时没人敢来。范闲一眼就看见那个坐在轮椅上的老跛子,他在等着他,一脸似笑非笑的表情。


“轮椅坐得还习惯吗,让你三处师兄做的,和我这张款式一模一样。”


范闲气不打一处来,拼命滑着轮子朝他方向过去。


“刺客就是影子,你究竟想干吗!你想杀陛下,为什么?!”


陈萍萍笑眯眯,避重就轻,问道,“你的伤好些了?”


范闲气急败坏,“你还管我的伤?我差点死了!”


陈萍萍道,“你不该上悬空寺,我派人拦着你,范建还安排你上去,就是蠢!”


范闲白眼一翻,陈院长和他的那个爹,从来就不对付,他懒得从中调停。他扯住陈萍萍轮椅的把手不让他离开,凑近他的脸,态度认真而严肃,一字一句质问他,“你究竟在计划着什么?”


陈萍萍弯起眉毛,轻轻拍了拍范闲的手背,安抚性的道,“就是想试试罢了。”


范闲几乎被气吐血,刺杀陛下这种事也能尝试?他又逼近几分,褐色明亮的眼睛直逼直透陈萍萍的眼底,“你到底瞒着我什么?”


陈萍萍轻轻笑了,轮子一扭,轻松从范闲手下逃脱,飞快从他身边蹭了过去。显然,他根本不想回答他这个问题。


范闲扭着轮子,直追过去。可惜,玩轮椅这种事,世上还没有谁能胜过陈萍萍。如果有人路过,就能看见极为怪异的一幕,监察院老小两位祖宗坐着轮椅,围着水池绕圈子,一个在前面跑,一个在后面追。


范闲的伤还未好,不消一会儿,就气喘吁吁,累得像只小狗。


陈萍萍停下来等他,眉眼之间全是笑意。


范闲摇头,不无忧虑,他道:“你别做傻事,我还希望你能多陪我几年。”


陈萍萍轻轻发出一声叹息,满足而愉悦,像是经久黑暗的人终于晒足了太阳,濒死之人逢遇甘霖。


忽然,青天白日里飘下一道黑影。五竹就落在两人中间。


范闲满意的看到陈萍萍那运筹帷幄的脸色变了变。“五竹……你回来了。”


五竹冷冷的道,“这几天,你在躲着我。”


陈萍萍只有苦笑。


“把影子叫出来。”五竹道,“我要杀他。”


陈萍萍笑得更苦,一张老脸皱成一团,“我已经把影子调离京都,就怕你出手。五大人,我身边就他一个用得顺手的,看见我的面子上,留他一条性命。”


“可以。”五竹说,他伸出铁钎子在陈萍萍胸前一点,那位置正是范闲受伤的位置。“我只刺他一钎。”


陈萍萍闭了嘴,果然,向五竹求情就是世上最愚蠢的事。影子错手刺了范闲一剑,举京都之力才把范闲救活。五竹要以牙还牙,影子能活下来才怪。


看见陈萍萍吃瘪,范闲偷着乐。还未开口,就听得陈萍萍叹气,“我把影子留给范闲。”


陈萍萍道,“我死后,影子会跟着范闲,他的本事你是了解的,天下第一刺客,这些年托他的福,我才能活这么久。五竹,你不可能永远都在范闲身边,由影子贴身保护范闲,你也可以放心了。”


五竹想了想,衡量了这桩买卖的利弊,然后收回铁钎子,淡淡的道,“可以。”


五竹回过头,看着范闲朝他笑,得了影子,显然范闲也非常高兴。五竹想了想,又伸手将陈萍萍盖在腿上的那张灰色毯子取了过来,盖在范闲的腿上,还将四周捻紧了。


“天冷了,回去休息。”五竹道。


范闲没忍住,哈哈大笑。他得意的旋着轮椅在原地转了一圈,然后扬长而去。


连跛子都不放过!陈萍萍郁闷的摸着微凉的膝盖,无奈摇头。“我的财产真是被你们主仆搜刮得干干净净。”




END




 
 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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