冷山

此地寄相思。

【竹闲】豆腐铺前的误会

挂了 N次重发 


竹闲/全员向 

                 小范大人和启年小组的秘密豆腐铺子,究竟是怎么来的?          
       


  

范闲和林婉儿的婚事定下来之后,庆帝说,让范闲盘个店试试如何做生意。范闲把这事当真了。


一日傍晚,范闲在京都闲逛,路过横三街时,看见五竹站在一家豆腐铺面前。


横三街在牛栏街隔壁,都是些卖水果、糕点、豆腐、糖葫芦等吃食的店铺。范闲见五竹看得出神,不免会心一笑,心道,难不成叔也有嘴馋的时候?


走过去才发现,并非这么一回事。五竹叔蒙着黑布的眼睛一直“盯”着豆腐铺的老板娘。老板娘双十年华,长得清秀水灵,十指削葱根相当惹眼。


叔居然也看女人?范闲有些不是滋味,但秉着老娘遗愿——好好照顾五竹——他走过去,安静的陪着五竹站了一盏茶时间,看姑娘磨豆腐,然后问道,“叔,你看上这小娘子了?”


五竹突然歪了头,说,“我记起来了,很久以前,我帮小姐磨过豆腐。”


五竹说的是他们在东夷城的事。范闲曾听陈萍萍提起,叶轻眉是从东夷城起家的,刚开始做的都是小生意,大约第一单就是卖豆腐吧。


“当时小姐还给自己取了个别名,叫豆腐西施。”五竹说。


范闲噗嗤一笑,暗暗竖起拇指,老娘啊老娘,您脸皮真厚。难得见五竹叔生出感怀之情,范闲自然郑重其事。他决定把铺子买下来,聊作五竹叔缅怀所用。


为了避免麻烦,他化为陈公子,将“赵氏豆腐铺”盘了下来,改招牌“豆腐西施”。赵家小娘子依旧是老板娘,只是范闲成了背后的东家。


五竹得空依旧去豆腐铺子外看赵小娘子磨豆腐。小娘子偶尔抬头,就看见一个俊秀的瞎子少年在铺子外面“看”着她,羞得她脸红。


横三街的生意并不好,一个月也赚不了二两银子,碰上梅雨季,大家都不出门,生意就更差了。


一日,庆帝寻了个空,将范闲招进宫里,问他生意开张了没有,赚了多少钱。范闲想起自己的豆腐铺子,冷汗直流。


回家后,他坐在院子里发呆。五竹从屋顶上跳下来,说,“你在发愁。”


范闲很是郁闷:“叔,老娘当年的豆腐铺子是怎么赚钱的?”


五竹淡淡的说,“她就坐在那里,钱就赚到了。”


“坐着就把钱赚了?为什么?”


“长得好看。”五竹道。


范闲闭了嘴。然后翻了个白眼,指着自己问,“叔,你看我,我这张脸去卖豆腐能赚钱吗?”


五竹认真的看了一眼,淡淡的说,“还行。”


范闲有些垂头丧气,“叔,没跟你开玩笑,这豆腐铺子再赚不了钱,我连老婆都娶不到了。”


五竹见不得范闲神色萎靡,不自觉的抿紧了嘴巴,握紧手中铁钎子,冷淡道,“随我来。”


两人来到豆腐铺,赵小娘子已经回家哄孩子去了。五竹让范闲洗了十几斤黄豆,倒进磨里,他亲自磨起了豆腐。


夕阳从窗口透进来,均匀的洒在五竹身上。范闲坐在旁边,尽情欣赏五竹叔充满力量的线条和肌肉。


五竹磨完豆浆,开始筛皮,起火,煮沸、压盖,不消多时,一格豆腐和一桶豆腐花就制好了。范闲迫不及待的舀了一碗嫩白嫩白的豆腐花,撒点白糖,摇匀了,挖一勺,一片丝绸般柔软的口感从喉间滑落,实在惬意。


五竹说,“这些豆腐明天卖到一千两,生意就能起来了。”


范闲噗的将嘴里的豆花喷出来。“一千两?!叔啊,这算上成本也就八百文的价值,怎么可能卖的了一千两?”


五竹微皱眉头,“小姐可以,你为何不行?”


范闲摆出一张苦瓜脸,老娘是谁啊,理工科博士,怎能是他可以比拟的。五竹没理他,拾起铁钎子一晃消失了。


天要下雨,娘要嫁人,叔要磨豆腐,这原本就是世上最无可奈何的事情。范闲回了范府,想着叔留的作业,一夜无眠。


却不知,京都靖王府靖王的台面上,忽然多了一碗洁白嫩滑的豆腐花,瓷碗底部还刻着“豆腐西施”四个字。


靖王爱吃豆腐,全京都人都知道,尝了这一口新鲜,第二日一大早,靖王就赶到了横三街。


靖王爷是个闲散王爷,脾气急躁,经常穿着粗布麻衣上街买肥灰,和市井种菜老农无二异。他昨夜让儿子李弘成找了一晚上,整个京都,叫“豆腐西施”的铺子就这么一家,偏偏却关了门。


他问隔壁的卖货郎,“这豆腐铺何时开张?”


货郎摇头,“不知不知,这家老板脾气大的很,高兴时就开张,不高兴就关门,谁也猜不准。”


靖王摸摸胡须,笑道,“东家何许人也,倒是个趣致的人物。”


货郎凑到靖王耳边,压低声音道,“听说这位东家是位姓陈的公子,和监察院里的某位大人物是亲戚。”


靖王大笑了三声。监察院姓陈的大人物就那位一位,众所周知,陈萍萍孤家寡人一个,敢公然冒充他的亲戚,这位小东家的胆子倒是大。


于是从隔壁店里拖了两张板凳,直接坐着等开张。世上的事情就是如此凑巧,秦业也往横三街来了。秦业是大庆秦家军的退休老将军,恰好也是个爱种菜的,恰好也喜欢吃豆腐花。


靖王扯开嗓子招手,“秦老头,这家豆腐花不错,今儿个我请你吃。”


秦老将军指着豆腐西施的招牌,冷冷的道,“人家没开张,请我吃西北风?”


靖王从胯下踢出一张板凳,笑哼哼,“好东西总是值得等的。”


于是,两个不普通的老头坐在一家普通的豆腐铺子前,开始普通的唠嗑。从如何使白菜茁长成长聊到杀死害虫的十八种方法。


两位庆国退休干部在街头等豆腐吃的消息很快从京都传开。二皇子在府内刷火锅,一脸高深莫测的表情,也不知在想些什么。不多时,世子李弘成传来消息,说户部尚书范建来王府寻王爷推牌九,李弘成只好将人带到横三街。


探子问,“殿下,要盯着吗?”


二皇子道,“靖王府和范家本就是世交,打打牌、吃吃豆腐花,有什么好盯的。”


不多时,探子又来报,“枢密使秦恒也到了横三街。”


二皇子眉头微皱。秦恒是庆国军部最年轻的枢密使,出了名的孝子。他去横三街究竟是担心秦老将军的安全,还是别有目的呢?


横三街豆腐铺子前,范建正一脸黑气,准备开骂之际,看着眼前“豆腐西施”四个字,倒是一愣,露出一个狐狸般狡黠的笑容。他也拉来一张凳子,坐着等开张。


长辈们在此,秦恒和李弘成脾气再大也不敢造次,只站在一旁,乖巧得像个小学生。


东宫的消息是从兵部传来的。探子说,“兵部印鉴被偷,尚书大人正找枢密使秦大人商议,此时前往横三街。”


太子有些惊讶,“兵部的印鉴有禁军和京都守备军看护,顶级的防卫,若非大宗师,谁有这么大的本事能盗走?”


探子说,“尚书大人在横三街不止看见了秦大人,靖王、靖王世子、范尚书、秦老将军都在那儿。”


太子一惊,觉得事情并不简单。于是立刻起驾,前往广信宫找长公主商议去了。


随兵部尚书来的,还有京都府尹梅执礼。梅执礼暗暗叫苦,这些个大人物出行也不报备,万一出了点事,那他这个府尹也就做到头了。于是调了三支卫队来护卫。


尚书和侍郎们也不敢说话,只乖乖的立在一旁,盼望着各位大人物赶紧吃完豆腐花。


横三街暗流汹涌,消息迅速传入各家权贵耳中,一传十十传百,整个京都开始蔓延一个荒唐的消息——西施豆腐铺要发生惊天动地的大事!


陈萍萍收到一处的消息,在一堆密报中头也不抬,懒洋洋的道,“打鱼也要晒网,贵人们今日不用上朝,歇歇脚、逛逛街,喝喝豆腐花,有何大惊小怪的。”


一处代主办沐铁冷汗都流下来了,如今靖王爷、靖王世子、枢密院的秦老将军和秦小将军、范建范大人,梅执礼梅大人、礼部尚书郭大人、兵部尚书和兵部侍郎,六部的一些小官员,云云总总快有二十号人物,都聚在小小一家豆腐铺前,这些人,足够建个小朝廷了。


万一是在密谋某件事,恐怕庆国要遭大动荡。倘若这些人一起遭刺杀,后果也不堪设想。


陈萍萍冷笑,问,“豆腐铺查清了?”


沐铁小心翼翼的道,“这家铺子叫豆腐西施,是一位陈公子的产业。”


陈萍萍终于从密报中抬头,想起多年前那个小姑娘开的玩笑,哈哈大笑起来。


“豆腐西施……”他仔细摩挲着这四个字。


老祖宗一笑,沐铁吓得双腿发软。一处的兄弟来报,这位陈公子声称是院长的亲戚,院里不敢仔细盘查,沐铁还揍了他们一顿,骂他们脑子进水了,居然信这种荒唐的说法。


可现在一看,没准陈院长还真有几个姓陈的穷亲戚。


陈萍萍笑意渐浓,伸出两根手指悠悠的敲着轮椅,指挥着轮椅朝外走,“叫上一处,我请大家吃豆腐花。”


二皇子和太子几乎是同时接到消息的。


二皇子握着筷子的手抖了一抖,问道,“你说谁也去了?”


探子道,“陈萍萍,陈院长。”


“范闲呢,他在哪里?”二皇子警惕的道。“去横三街的一半的人都和他有关系,他不可能没动静。”


探子道,“据范府的眼线报,小范大人还在府内睡觉。”


二皇子的脸色变得极为严峻,忽地从座位跳起,穿上鞋子,喊上八大家将,直奔横三街。


太子正和长公主下棋,棋子噼啪落在地上,“姑姑,”太子说,“横三街究竟隐藏着什么秘密?是范闲设下的局吗?”


长公主眼波流转,计上心头,“太子殿下应该亲自去看看,若不是发生大事,陈萍萍绝计不可能亲自出手。如今军部、户部、兵部、吏部官员齐聚,掌握了半个朝廷的力量,万一出了事可是个大麻烦,就算了为了陛下,你也该亲自到场。”


太子告了个礼,带上卫军,匆匆赶往横三街。


陈萍萍的到场使原本天朗气清的横三街蒙上一层乌云,二皇子和太子的到场,更是掀起了惊涛骇浪。六部的小官员们早腿软跪地了。


好在靖王面子大,秦老将军是个军功赫赫的硬骨头,户部尚书范建是个狡猾的老狐狸,这三人脸上都瞧不出晴雨。


靖王是长辈,二皇子和太子卖了个乖,问道,“叔叔干嘛来了。”


靖王吃豆腐花的心情,早被一窝蜂的不速之客影响了,非常不高兴。他粗声粗气的道,“还能干吗,吃豆腐花啊。你们两个小子来凑什么热闹?”


太子说,“我自然也是来吃豆腐花的。”


老二道,“太子说得对,侄儿就好这一口。”


太子又看着陈萍萍,似笑非笑,“陈院长,您不会也是来吃豆腐花的吧?”


陈萍萍一脸高深莫测,他摸着自己腿上的毛毯,道,“不管殿下信不信,老臣真的是来吃豆腐花的。”


太子心中冷哼一声,信你个鬼!吃豆腐花还带着几十名密探?


李弘成和秦恒在后头看着一群神仙打架,互相交换了眼神——不管你们究竟来干嘛,这家豆腐铺子到底什么时候开门,肚子都等饿了!


横三街的各大店铺早瞧出不对劲,纷纷关门打烊。一条街就剩几十号官家贵人等着。


等着什么呢?谁也不知道,只知道,只要等下去,就会有结果,那个隐藏的秘密一定会浮出水面。


然后,他们等来了一个人。


京都城最炙手可热的小范大人正悠悠地从街尾走到街头。昨夜他想了一千种方法,都没想出来如何能让八百文的豆腐卖到一千两,天亮时刚睡着。


此时,他正睡眼惺忪的走在横三街上。那几十双眼睛不约而同的朝他看去,范闲打了个激灵,看着眼前一群贵人们,吓了一大跳。“靠!”他暗骂一句。


太子和二皇子眉眼间有些紧张和兴奋——来了,他终于来了。光天化日,就看你范闲究竟想干吗!


然后,范闲、太子、二皇子、李弘成和秦恒,不约而同的问了一句话,“你来干什么?”


五人异口同声,道,“我来买(卖)豆腐的。”


这五个年轻人都面带得体的微笑,然后各自在内心大骂,“放你娘的屁,你来买(卖)豆腐会带着尚书侍郎枢密使、卫军密探老将军?!!”


范闲顶着十万个问号,上前一一行礼。看见范建和陈萍萍一脸强忍不笑的表情,范闲突然明白了,这个误会闹大了。


二皇子和太子紧紧盯着范闲的动作,他们手下的家将和卫队们都按着武器,担心小范大人会突然发疯做出什么惊人的举动。


只见范闲缓缓掏进袖子里,然后缓缓的拿出一串钥匙,最后缓缓打开豆腐铺的锁,推开门,转过身,张开双手,绽放出一个灿烂又诡异的笑容,“欢迎光临。”


太子和二皇子的表情变化之精彩,不亚于活吞了十只大苍蝇。



众人这才恍然大悟,原来范闲就是那个陈公子。忽地又想扇自己耳光,这么简单的道理怎么没想明白呢——除了范闲,陈萍萍怎么可能容忍别人败坏他孤臣的形象?



陈萍萍笑得有些甜,场中八成的京都官员们的双腿开始打颤。


靖王、秦业、范建和陈萍萍先入了店铺,坐了一桌。太子、二皇子、李弘成和秦恒坐了一桌,剩下那些尚书侍郎们挤了两桌,剩下的各位六部官员们只能蹲在地上,或者排到街上了。


范闲给大人物们亲自盛了几碗豆腐花,笑眯眯地道,“多谢各位捧场,每碗承恵五十两。”


五十两!光天白日这是要抢!太子和老二翻起白眼,秦恒和李弘成当场气急攻心。剩下的的六部官员们几乎要呕血。


可这个坑是自己甘愿跳的,既然声称是来吃豆腐花的,谁又会在这时候打自己的脸?


范闲舀豆腐花舀得不亦乐乎。亲爱的五竹叔把冤大头送上门来,范闲要是不宰一刀,真对不起叔多年的栽培和教导。范闲笑道,“靖王爷和秦将军这第一碗就当是晚辈送的。”


长辈们开始动勺子,这豆腐花鲜嫩无比,确实为上上之佳,只是五十两一碗,吃得他们泪水潸潸。


范建和陈萍萍则非常开心,干完一碗,支使范闲再来三碗。场中就连靖王都投去几眼嫉妒的目光。这两只狐狸,一个是范闲的爹,一个是范闲的顶头上司,范闲护着都来不及,哪里会敲他俩的竹杠。


吃完这一场,范闲数钱数到手抽筋,笑到脸颊酸。


陈萍萍推着轮椅经过他身边,低声笑道,“给你撑场子,不分我点?”


范闲忙把口袋抽紧了,“这可是我叔的血汗钱!”


陈萍萍偷笑,带着数十名的密探,消失在横三街。太子、二皇子这才确信,陈萍萍真的是来吃豆腐花的!


这两兄弟面面相觑,第一次对彼此深感同情——上赶着来被当枪使,真是蠢到家了。


范闲让启年小组放出话去——靖王、太子、皇子、世子、将军、监察院、枢密院都来豆腐西施这吃豆腐!霎时间,横三街人声鼎沸摩肩接踵,皆奔豆腐铺子去。


至此,豆腐西施,真正在京都立下脚跟,并成为驰名商标。范闲哼着歌,踱着小碎步,闲悠悠回家去了。


刚到范府,范闲就看见桌子上安静躺着一块兵部的印鉴。


五竹握着铁钎,安静的坐在院子里。


“叔!”范闲举着印鉴,大乐,“兵部印鉴是你偷的,你让六部官员去横三街的。”


“嗯。”五竹淡淡的应着。


“靖王府上的豆腐花也是你送的?”


“对。”


“秦业也是你引过去的。”


“不错。”


就这三两动作,就将整个京都的权贵玩弄于股掌之上。范闲双眼发亮,对五竹叔的崇拜更上一层楼。

这手段,就连陈萍萍也得叹声佩服吧。


“叔!”范闲冲了过去,给五竹一个大大的拥抱,作势就想往五竹脸上亲一口。


五竹抱住范闲的腰,稳住他的身形,侧开脸堪堪避过,“你在做什么?”五竹问。


“我想吃你的豆腐!”范闲义正言辞,耍流氓也不脸红。


五竹认真想了一想,“豆腐已经卖完了,想吃明天再磨。”


此豆腐可非彼豆腐,五竹并不明白,偏生范闲还找不到继续占便宜的由头。只好憋得满脸通红,笑得满地打滚。五竹叔啊,范闲暗道,多无赖的人在你身上都得栽跟斗。




END







 
 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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